陈婉嫆走后,时纪直接回了书房。一抬眼,他便瞧见书案上多了一个素色的包裹。
将包裹打开后,他就知道楚嫣来过了。她为他做了鲜花饼,还将做好的锦衣送了过来。
当时在后院,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。有那么一瞬间,他总觉得微凉的风中都杂糅着她身上的气息。
思及此,他连忙跨出了书房,直朝前厅而去。
见知嬿还在门边徘徊,他悬着的心终于平定下来。
幸好,她还没走。
时纪勾唇一笑,笑容里尽是绵绵的欣悦之情。
他跨入门槛时,楚嫣刚好迎面而来。
“阿嫣!”时纪轻挑眉梢,眼中的笑意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。
听见男人的声音后,楚嫣垂下眼睑,压抑住骤然涌入心间的难过。
一想到知嬿与她谈及的事,她的鼻子就控制不住地发酸。
原来,他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子修哥哥,他也会陪旁人过花灯节、逛十里长街……
他的温柔,他的好,不单单是属于她的……
蓦地,楚嫣的眼眶变得微红。她低垂着眼眸,故意不看面前的男人。
擦身而过时,楚嫣连头都没抬一下。
旋即,时纪便拉住了她的手腕,直接将他拽到怀中,禁锢住了她的身子。
察觉到楚嫣情绪的变化,时纪便知他和陈婉嫆在石亭中会面被她撞见了。当即,他也知道,他的小姑娘这是在同他置气。
“她是陈夫子的女儿。”时纪双手搂住楚嫣的腰,低下头,目光柔和地看着她。
意识到他们二人还站在门外,这样的地点,这样的姿势,有多磨人,有多暧昧,光想想,楚嫣的脸直接就红了。
见此,时纪揽着楚嫣,跨过门槛,顺势将木门合上。旋即,整个前厅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时纪从善如流,直接把话挑明,“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闻此,楚嫣吸了吸鼻子,终于抬起了头,“你陪她逛十里长街,你还陪她过花灯节……”
不过短短的几句话,由她说出来,像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如此自如地陈述。
时纪眯起眼睛仔细凝视着楚嫣的脸色,不知为何,听她说完,他现下不但不心慌了,反而心情很愉悦。
因为他知道,他的小姑娘这是吃醋了。
他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,语声里带着十足的宠溺意味,“那些事都当不得真,都不是我自愿做的。”
语罢,时纪拉着楚嫣在茶案旁坐下,他直接伸手将她揽至自己腿上。
“我今日其实就有预感,你会来知州府找我。”
男人的声音低沉,一字一句咬字极为清晰。
楚嫣垂眸故意不看他,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阴影。“我是来看春姨和静柔姐姐的……”
看着怀中人的樱红小嘴一张一合,时纪忽然感觉喉间一紧,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。
他微微挑了挑眉,不紧不慢道:“可我看到你送过来的东西了。”
闻见男人话中含着的笑意,楚嫣只觉得脸上一热,她嗔恼地捶了捶他的胸口,咬着唇埋进了他怀里。
她娇滴滴地低下头,埋进他怀中时,无意中将伏起的前胸紧贴住了他。
软香温玉紧拥在怀,撩人香气萦绕身际,时纪只觉得下颌越绷越紧,周身似烧起了一团熊烈的火。
隔了好半晌,他这才冷静下来,随即低声道:“春姨和静柔去邺隐寺了。”
楚嫣抬头,应道:“子修哥哥,我知道的。我想让你试试那件衣裳合不合身。”
这话一落,时纪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卸下。他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,应了声,“好!”
正午一过,天色远不及晨时明媚,秋风乍起,窗外一片落叶纷纷。
时纪站在窗畔,展开双臂,方便楚嫣解着他身上的官服。他的身形本就高大修长,她踮起脚时,才刚好抵至他喉间。
瞥见楚嫣宽衣时熟稔利索的动作,时纪这才知道自己对她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够。
他们相处的这大半年时光里,她早已摸清他的脾性,知晓他的喜好。而他对她的熟知,仅限于他所了解的那样一点点。
思及此,时纪的眸色微深,连看向面前人的目光里都带着隐隐的疼惜。
替男人扣好腰封,理好襟间的褶皱后,楚嫣抬头,一直含笑注视着他。
穿上这样一身墨色锦衣,越衬得他背脊直挺,身形颀长。抬眼望去,他挺秀的身材中,好似隐含着无比坚韧的力量,让人不得不为之心动。
楚嫣勾起嘴角,扯出一抹极为欣悦的笑容,“子修哥哥,你穿这身衣服,真的很好看。”
“那以后只穿给你看。”时纪笑着抚了抚面前人的脸颊,他的动作极轻,却满含柔情。
楚嫣被他这么一撩拨,心都要软化了。她推了推他的手,轻声道:“天快变暗了,我要回家了。”
语落,时纪直接俯身,将人紧紧抱进了怀里。
他埋在她颈窝里,细嗅着她身上的温暖气息,长吸了一口气,哑声道:“舍不得让你走,怎么办?”
男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颈间,楚嫣的心跳得极快,她抬手回抱住他,应声道:“我明日再过来。”
时纪桎梏着楚嫣的腰身,一分力也不肯松,他压了压嗓子,声音不知有多温柔。“想立刻把你娶回家。”
话音坠地,楚嫣的心颤了又颤,她刚想回话,男人便松手,放开了她。
“知州府的事一忙完,我就去楚宅提亲。”
时纪俊眉微舒,眼中蕴着无尽的温柔与宠溺。
闻声后,楚嫣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,她咬着下唇,脸颊不知有多红。
“好。”她应声时,完全没有犹豫。
时纪笑着拉住她的手,紧密地与她十指相扣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不得不说,长相清俊,声音低柔的男人一旦陷入情爱之中,就成了斩获闺中女子的强势能手。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话,做了什么事,都能让这些女子臣服。
时纪这人,就是个典型的例子。
邺隐寺位于霖城与北戎的边境之处,那一带地域近来十分不太平。
日渐西斜后,时静柔和温锦春便坐上了回程的马车。
霖州城郊。
近日里有不少北戎兵士装扮成晋国百姓混入霖州,所以这些时日,霖州城郊分派了不少官兵在郊外路口处随时核查过往行人。
一般接近黄昏时刻,路口处的官兵核查得更为严格。
时静柔和温锦春晨时赶至邺隐寺时,并未遇到核查的官兵,此次回程时却遇到了。
“车里的人都出来!”
为首的一名官兵提着大刀,拦在路中央,声音极为冷漠。
闻声后,赶车的侍从便掀开了帷帘,时静柔也顺势搀扶着温锦春跨下了马车。
“包里装了什么,打开!”那名官兵拿刀指着时静柔,语气仍是冷冷的。
这话一落,时静柔的面色一白,心下有些不安。
此次出行,她特地去十里长街的药肆中买了不少官府特供药物。若将包裹打开了,这些药物她定然带不回知州府。
见时静柔的脸色有些慌张,那官兵的脸色更冷了,他直接伸手,作势要将包裹从她手中夺过来。
“住手!”
只听一道沉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,时静柔抬起头,便见穿着一身青色官服的楚译快步走来。
他一改往日的装扮,如今穿上一身简洁,素净的官服,看起来更是清爽了不少。他头上的乌纱帽戴得极其端正,这干练的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,越衬得他身形修长,气度不凡。
见楚译迎面走来,那名官兵的气势即刻便歇了下去,连忙恭敬地喊道:“楚大人!”
“本官昨日是如何吩咐的?”楚译负手而立,面色严峻,语声极其冰冷。
“切不可以势压人,随意谩骂百姓,鲁莽动手……”
那名官兵低着头,一字一句地回道。
“那你方才怎么待人的?”楚译抿唇,敛眸看向面前人。
那名官兵顿时语塞,直接噤了声。
楚译面不改色,声音阴狠,“下值后立刻去知县府领罚!”
这话一落,那名官兵点头应是,便退至了一旁。
旋即,楚译便朝时静柔和温锦春走去,他放柔声量,言道:“春姨,静柔,我手下人办事不力,若有惊扰之处,希望你们能多担待。”
这声“静柔”一入耳,时静柔的心控制不住地一颤,恍然间,那日楚译送她回府的情景又浮现在她脑海中。
油纸伞下,男人清隽温柔的面庞依旧清晰地闪现在她眼前,他低沉撩人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回响。
“日后你还是和当初一样,直接叫我楚大哥就好。”
面前之景与那日之景好似重叠在了一起,时静柔直接失了神。
温锦春率先开了口,“无妨,未被惊扰到。倒是让楚大人费心了。”
楚译粲然一笑,回道:“春姨,您和子修一样,直接唤我慎远就好。你我之间,不用如此客套。”
“好!”
语落,温锦春抿嘴一笑,脸上尽是慈爱亲和的笑容。
“楚大哥,多谢。”时静柔含笑,终是开了口。
这声“楚大哥”一落地,楚译只觉心口一窒,有那么一瞬,他觉得时间好似倒回了多年前与她初见时一般。那种胸腔撞动,心悸的感觉,和当初一样强烈。
将时静柔和温锦春送上马车时,楚译胸腔内的撞动从未停歇过。
目送着马车走远,他心中升起了久违的期许。
前途似海,来日方长,他相信,他期望的事很快便会实现的。
马车内。
时静柔挑开窗幔,一直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个青色身影,她的脸上还泛着微微的红晕。
温锦春坐在一旁,目光落在她身侧的人儿身上,笑而不语。
瞥见时静柔与楚译对视时,含羞带怯的表情,她就知道自己一直猜测的事,是不争的事实。
时静柔是喜欢楚译的。